Archive for the ‘教育觀念’ Category

孩子是奇蹟

29 三月, 2009

“The child is truly a miraculous being and this should be felt deeply by the educator."  ~Maria Montessori~

「教育者應該深深地感受到,孩子真的是神奇的存有,是奇蹟。」~蒙特梭利~

畢恆達:制服的故事

28 十二月, 2008

轉貼自【2008/12/27 聯合報】http://udn.com/NEWS/OPINION/OPI4/4661942.shtml

講起制服,許多人總有說不完的故事。小時候,我好希望快快長大,因為學校規定書包要 斜背,上了五年級以後才可以改成側背,看起來好帥。中學時男生要理小平頭、戴大盤帽,學校景觀活像監獄或沙場,如今翻閱過往的相簿,仍然是不堪回首的灰色 記憶。朋友甲說,學生進入校園的時候,毛線帽、圍巾和手套都是違禁品,不能穿戴在身上。冬天騎腳踏車上學,因為怕遲到,來不及取下,就被教官記一個警告。 朋友乙說,秋冬之際學校換季後,有天他忘了穿夾克上學,導師就要全班同學一起把夾克脫掉參加朝會,以示整齊,讓他成為全班公敵。

制服 用力量使人屈服

什麼叫做制服呢?教育部線上國語辭典的定義如下。如果當作名詞是,「規定式樣的服裝,如學生制服」。如果當作動詞則是,「用力量使人屈服」。對啊,從這個角度來看,制服是否有可能成為學校行使權力用以制服學生的媒介呢。

國內仍有不少學校有女生穿著裙裝的硬性規定,然因為跑跳、騎車等行動不方便,安全褲遂變成防止走光的必要配備。強制裙裝預設了對於女性舉止表現的單一規範,忽視了多元性別認同的可能,也造成某些自認或被認為小腿粗、腿毛長等女學生的困擾。

學號 全民監控的社會

除了制服的樣式,男生的上衣還會繡姓名,然因為認為女學生容易成為受害者,為了免於陌生人逕自叫出其姓名,而得以免除此項要求。這種男女分殊的規定,也強 化了社會對於男女的不同刻板認知。可是即使如此,繡學號的規定大家仍視為理所當然,它背後預設的卻有可能是一個全民監控的社會。即使出了校門,大眾仍然可 以向校方具名檢舉學生不合宜的行為舉止,例如在車上沒有讓座、與異性過於親密。學生只要穿上制服,似乎就得受到陌生大眾的關注與監督。

換季 未顧到體弱學生

換季也是一項很不人道的規定。每年的春夏或秋冬交會之時,總有家長投書,學生因為學校統一換季而感冒。然每個學生的體質不同,抗寒耐熱的程度不一,單單為了整齊畫一的視覺景觀,而規定全校一起換裝,勢必犧牲了身體落在常態曲線以外的學生。

即使學校沒有嚴格的制服規定,也仍有導師舉辦每月的紳士淑女日,藉由獎懲讓學生的穿著審美向主流的性別價值靠攏。雖然不是制服,裙裝與長褲、粉紅與深藍仍然成為界定男女標準形象的代表。

其實教育部很早就廢除了學生服裝與髮式的統一規定,交由各校自主。並且明白宣示尊重多元選擇,去除刻板印象的理念,校方不得因學生個別選擇不同而予以處罰 與差別對待。其實如果可以接受全校學生不一定在同一天集體換季,或容許有體育課當天穿著體育服到校,也沒有帶來什麼不良後果,就已經表示整齊劃一只是一個 虛幻的想像。

學生 渴望創意的空間

制服的樣式與存廢可以藉由校內師生的民主參與來討論,當前校方至少可以讓學生在夏冬制服、體育服、長短褲與裙裝之間自由搭配,如此既沒有無法辨識學生的安 全顧慮、沒有統一換季造成的困擾、也可以顧及不同性別認同學生的權益。學校畢竟應該是一個快樂、創意學習的場所,而不是表演集體大合唱的舞台,更不是軍事 操演的教練場。在當前講究全球競爭力的年代,多給學生一些空間,少一些制式的規定,可以讓慘綠少年的生活多些創意的色彩。(本文作者為台大建築與城鄉研究所副教授)

教育,得要會說故事(轉貼)

21 十一月, 2008

作者:張大春  2008/10/07 聯合報】@ http://udn.com/

前回我來這遍地是名人的堂子發文章,居然有些迴響;有人喊痛快,有人喊打;喊打的說我不能體會「搶救國文聯盟」的憂思和處境,喊痛快的滿心以為我行文間有「不爽余光中」的用意,意圖藉我的文字順手推打長者一陣,這就很不光明磊落了。

鍛鍊派與拼貼派

國語文教育該如何與時俱進?這是一個龐大而複雜的題目,有謂宜調高授課時數者,有謂宜增加文言文比例者,有謂宜「統整」教學內容者。這裡頭就能夠粗分成兩個主張了,一個我姑且稱之為「鍛鍊派」,強調國語文的基本訓練,還是要從熟習傳統經典、豐富行文鍊意的能力做起,求其薰沐積累,漸進有功。另一個我稱之為 「拼貼派」,強調重新類化固有的分科學習,以學習旨趣勾合不同科目的知識內容。

就其犖犖大者而言,兩個家派所堅持的綱領都無可非議。但是,一旦落實到第一線的教學,師生與家長又都隨時面對著升學競爭,無論多麼具有理想性格的綱領都不免淪陷於考試機器的碾磨。從這個殘酷的現實面來看:「鍛鍊」一派所強調的授課時數、古文比例似乎無助於紓解學生的壓力;而「拼貼」一派顯然也無能自拔於那些花樣層出不窮的評比競技,最後仍然是以通過考核目的為愜心貴當,而孩子們還是要背著大書包、拎著小提琴、從英語教室或作文教室趕赴心算班。

在全球茫茫學漢語的大潮之中,我曾經應新加坡教育部之邀,去為那兒的中學生以及老師上了幾天的課。大同小異的一份教材,也搬到南桃園的幾位國中小學校長的讀書會上分享與推廣。這份教材原就是一篇一萬兩千字的散文,標題是「寒食」。

從一首〈寒食詩〉(「春城無處不飛花」),介紹唐代詩人韓翃和他的妻子柳氏的聚散離合,以及藉一詩而任官的韓翃究竟如何無奈地粉飾了唐德宗的歷史形象。故事自然也旁及於安史之亂,點畫出中唐以後的動亂和割據,同時也溯及漢桓帝日封五侯、大用宦官的背景。然而「寒食」的豐富內容尚不止如此,這個歷來被曲解為晉文公強迫介之推任官,以報其割股療飢之恩的故事根本是個誤會,寒食節真正的來歷是基於防範火災、維護城居者公共安全的考量而訂定的如果我們不肯在客觀知識的面前偷懶,還可以順藤摸瓜地發現:古代的中國在一年之中居然有三個「大風起兮」寒食節。

小學校長們的憂慮

透過這樣一篇不需要任何一個附加註腳的散文,一個接著一個有著豐富情節的故事以「寒食」為核心而輻射於歷史、地理、文學、氣象、民俗、政治和公民等諸科的知識內容。當我自覺又完成了一場精采的演講之後,那十幾位熱情的小學校長卻提出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在第一線教學現場上的老師們能像你一樣說故事嗎?」

乍聽之下,我還以為這是對我能言善道的一點恭維,然而我立刻從校長們誠摯的憂慮之色上看到了真相:多年以來,我們的師範教育者也好,改革師範教育者也好,恐怕從來沒有積極培育過人們曲盡起伏說故事的能力。我要問的是:不能說故事的老師跟不會握方向盤的司機有甚麼兩樣呢?

我們一向把聽故事當消遣,說故事的人還不如雜耍演員眩眼呢。也正因為大部分的人不講究說故事,當然就不能從敘述的結構裡體會客觀知識之間迷人的關係,也就寖失了深邃的聯想與好奇,到了這個地步,透過鍛鍊派和拼貼派之鼓吹,來「加強某某學科能力」反倒成了不得已的時尚。(本文作者為作家)